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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夏（第1页）

大夏朝以武立国，太祖皇帝周温雄才大略，麾下猛将如云，精兵如雨，十余年时间便混一宇内，打下了三十六郡的花花江山，压服四方蛮夷俯首称臣。

当今的大夏皇帝叫做周喆，乃是第五代，年号光熹。周喆年轻的时候，倒也算得上励精图治，把大夏朝治理的国泰民安，后来逐渐地志骄意满，听不得逆耳诤言，朝堂之上多是阿谀奉承之辈，这大夏朝便江河日下。到了光熹三十年以后，各地民变丛生，西部边关的蛮族也是蠢蠢欲动。如今的大夏朝就好像一座大房屋，看起来富丽堂皇，可内里的梁柱已经被蛀烂了，来一阵风雨便会摇摇晃晃，说不定哪时便会一下子轰然倒塌。

龙泉镇是大夏朝丰邑郡仪阳县下属的一个大村镇，背靠青山，前面是浩浩荡荡的清扬江，镇子里面酒楼茶肆林立，士农工商俱全，每日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家是龙泉镇首屈一指的大户，家里面挂着千顷牌，外面有十几处生意，当真是财源滚滚。家主李中乐善好施，待下人也十分宽厚，在龙泉镇一带颇有好名声。李家虽然富甲一方，可是富而不贵，平日里也免不了要受到官吏的欺压。李中年轻的时候，曾经发奋读书，希望通过科举改换门庭，可是限于天资，过了而立之年还只是一个童生，每每在县学里写的文章狗屁不通，偌大的年纪还要被学正用戒尺打手心，疼痛倒是还能忍耐，却是丢不起那个人，慢慢就绝了考取功名的心思，专心经营家中产业。

李中的夫人早些年亡故了，留下一个独生爱子叫做李进。老子是个笨伯，儿子李进却是天资聪颖，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十五岁更是中了举人，当时轰动了整个丰邑郡，仪阳县的县令潘时贤亲自来到龙阳镇，送了一块牌匾“教子有方”到李府，看到李进生得长身玉立，气度从容，潘时贤十分喜欢，当场就把小女儿潘宁许给了李进。李中自然十分高兴，能和县令结了亲家，将来便不必受县衙胥吏的鸟气，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只等着李进到了弱冠之年，便给二人完婚。

儿子读书有成，李中与有荣焉，后来干脆把家事一股脑儿地交给管家荣贵打理，自己一心督促儿子读书，准备让儿子在三年后去京城赶考，如果能高中进士，那李府就富贵双全，一下子改换门庭。谁曾想世事难料，欲速则不达。李进的身子本来就弱，在父亲的督促下，每日废寝忘食的读书，身子骨越发亏虚，常常头晕目眩，任是吃了多少补药，都没有什么起色。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偶然受了风寒，便一病不起。这下子甭说考取进士了，小命也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卧在床上，就是便溺这等事，李进也不能自理，需要贴身大丫鬟碧姑伺候。

碧姑比李进大两岁，是花匠陈老梗的闺女，她还有个哥哥陈奎在李府喂马。陈老梗整日里沉默寡言，儿子陈奎长的五大三粗，女儿碧姑却是出落得十分标致，更兼着口齿伶俐，做事情也是有板有眼。

碧姑自做了李进的贴身大丫鬟，平日里服侍小少爷尽心尽力，最是忠心不过。偶尔李进闹起孩童脾气，碧姑总是像姐姐一样哄着他开心起来。几年相处下来，李进对碧姑也是另眼看待。

李进因为喜欢安静，就搬到后园子里的一处四合院居住，院中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碧姑之外，还有三个小丫鬟红药、玉琪、香墨伺候着。

今天李进的精神不错，吃了小半碗银耳羹，躺在雕龙画凤的木床上，听了一会儿鸟叫，病恹恹地吩咐道：“碧姑，把窗打开，扶我坐起来，我要看看院中的桂花开了没有？”

“我的好少爷，还没到桂花开的日子，小心开窗走了风，那苦药汤还没喝够啊？”碧姑一边给李进掖了掖被角，一边轻声地说道。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吃到今年的桂花糕。”李进说完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着大口喘气。

“你才多大的年纪，不过是得了一点小病，就说胡话，也不怕人家笑话。”碧姑轻轻抚着少年的胸口，帮他顺气，看着少年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听说老爷这几日就要动身去京城请姑老爷，那可是给皇上娘娘们看病的御医，肯定是药到病除。等你病好了，我们陪你坐在桂花树下，一边看桂花，一边吃桂花糕。”碧姑转过头，用帕子小心地擦干了眼泪。

“我想娘了。”李进闭着眼睛，梦呓似地说道。

碧姑心里一酸，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看李进沉沉地睡去，便放下了床幔，轻轻的走出了屋子。

玉琪和香墨两个小丫鬟在院子里看着炭火炉熬药，红药坐在东廊下，给李进的大红抹额上绣着金麒麟。

“这麒麟绣得好像活的一样，红药你刺绣的本事越发好了。”碧姑走了过去，拿起抹额看了看，赞许地说道。

红药两只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一样，“我不成，还是姐姐绣的好。”

“红药你怎么了，受谁的欺负了？”碧姑看着红药委屈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没，没谁给我气受，就是迷眼睛了，姐姐别多想。”

“红药，你可是少爷屋里的丫鬟，谁敢欺负你，就是不把少爷放在眼里，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碧姑看着红药逆来顺受的样子，越发生气，眼眉也立了起来。

红药闻言，眼泪流了出来，说道：“早上我去前院取银耳的时候，遇到了殷三儿，缠着我说了好一阵胡话，说荣管家已经答应把我许配给他。”

碧姑哼了一声，咬牙说道：“这个狗东西，自从拜了管家荣贵当干爹，越发的狂妄了。这府里还是姓李的做主，少爷不发话，谁敢给你配婚，你别信他的胡话。这一向少爷身子不好，你先别声张，等少爷身子好了，我和少爷说，少爷肯定派人拿大棍子揍殷三儿，给你出气。”

红药嗯了一声，又声音低低地说道：“我每天都替少爷上香，盼着少爷早点好起来，姐姐，你说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大好呢？”

碧姑摸了摸红药的头，说道：“少爷是个好人，神仙肯定保佑好人的，说不定少爷明天就好起来了。”

院子里刮起一阵风，吹得桂树的叶子一阵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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