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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蜡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和客厅里那台鼓动自鸣钟传来的指针走动声,佛堂里一片死寂。摇曳烛光将祁陆阳的脸分成阴阳两面,神魔交替,一半火热明亮,一半阴鸷晦暗。
屋里有暖气,陆晚皮肤上却激起了一层疙瘩。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我、我睡不着,就下楼来看看。”说罢她垂下头,手不自然地抓住自己的睡裙裙摆,无措的指尖勾起,像个上课偷吃东西、被老师捉到的小学生。
陆晚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得对面那人轻笑出声。佛堂里沉闷胶着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祁陆阳弯腰掐住陆晚的脸,凑近细细一瞧,说:“做噩梦了?那也别往这里跑啊,陆老头儿在那边也得睡觉不是,没事儿吵他干什么?”旋即,他将人打横抱起,险峻气质化作松散撩人的一个笑:
“要吵就来吵我,刚好,叔叔也睡不太着。”
说完,祁陆阳抱着陆晚掂了掂量,皱眉:“怎么又轻了……”他低头,用鼻尖蹭她的,手跟着往人胸前一抹,也不下流,只是亲昵地感叹:
“这儿都快瘦没有了。”
还没完全从惊吓与心虚中抽离出来的陆晚,怕自己露馅,干脆像害羞了一样将脸埋在祁陆阳胸口。祁陆阳紧紧手臂大步往外走,不经意回头,他眼神在祁元信的遗像上逗留几许,再不着痕迹地挪开,上了楼去。
身体陷入柔软的被褥中,陆晚被人亲得晕头转向,呼吸困难。她似陷入泥沼,迫不及待地想攀住祁陆阳这根稻草,对方却频频往后撤,唇蜿蜒向下,路过小腹后仍没有停止的意思。陆晚很难说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被祁陆阳如此对待——最私密的亲密,掀起的潮水似泼天巨浪,他在暗处掌控全局,独留她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水面扑腾,抓不住,握不着,空落无依,随波逐流。
越到后头,陆晚越觉得祁陆阳不是在取悦自己,而是在拿令人羞赧至极的酷刑惩罚她,他惩罚她的隐瞒与保留,惩罚她没说出口的谎言与不自然。
身体和灵魂同时经历着蚕食,陆晚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吃掉。
明明没怎么动弹,到最后,陆晚像是经历了溺水得救,气喘呼呼,浑身湿透,她散架一样趴在松软的鹅绒枕头上,额间汗水粘腻也无暇去管。气定神闲的祁陆阳拿指尖点数着女人脊柱上精巧的凸起,不经心地问:
“在钟晓那儿受委屈了?”
所以才睡不安稳。
陆晚否认:“没。受委屈的本来就不是我。”过会儿,她又试探着说:
“陆阳,我碰到葛薇了,她的情况不比晓晓好。”
背上的那只手顿了顿。
“哦。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是东西?”祁陆阳问。
陆晚诚实地摇头:“你也不想的。”
翻过身去,祁陆阳沉沉躺下,深呼吸几许:“迟迟,我没办法预料祁元善会怎么对待葛薇,我也没工夫考虑钟晓在李焘进去以后的生活会有多糟糕。不过就算这所有的后果都能提前知道……”他将陆晚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
“我也依旧不会停手。”
这个回答倒是十分“祁陆阳”。
陆晚有一会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近人情的冷然眉眼。
只要祁陆阳想,他可以当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但这人的人生里从来都不止有爱情,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那些冷的、硬的、现实的、残酷的、不够柔情似水的东西,祁陆阳索性摊给了陆晚,让她看个够。
他有预感,自己想藏的,藏不了多久了。
东方欲晓,一丝光线从窗帘缝中漏出来,罩在陆晚人畜无害的脸上。她求他,揣着几分小心,脸往人面前凑,声音软软的:“陆阳,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对葛薇的弟弟好点?这样她好歹能有个盼头。”
祁陆阳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不生气,他甚至挤出个笑:“你觉得我把他怎么了呢?纵容他吃喝嫖赌,教唆他花天酒地,让他尝尽纸醉金迷的甜头,然后永远都挣脱不了?嗯?”
“你没这么坏,我知道的。”陆晚说,一字一句,很认真。
因为他们一起长大,曾亲密无间地分享过无数次日出与夕阳,在爱情还没来的时候。
“你啊……”
祁陆阳轻叹,一腔脾气就这么消散得无影无踪:“确实,我没有真拘着葛薇的弟弟,也让人去盯住他不乱玩了,不然就算我不动手,这小子没两年也能把自己折腾得不人不鬼。之前的那些,都是做给葛薇看的,为了让她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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