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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停下,外头响起禀报声,左丽欣闻言一喜,忙道:“太后也极担忧姐姐的胎,特请了圣旨令姜大人亲自照顾姐姐这胎。”
锦瑟闻言点头,忙令白芷将姜大人迎上来,待姜大人为东平侯夫人诊了脉,又扎了两针,这才道:“夫人且放心,回去再用两幅安胎药便无碍了。”
东平侯夫人闻言点头,外头却又传来了一个惊怒的男子声音,“夫人怎会突然惊了胎,你们这些蠢货跟着伺候都是怎么办差的!今日伺候着的,回去统统领板子,给本侯往死里打!”
锦瑟闻言不由往外瞧去,正见一个留两缕八字胡的高瘦男子从马背上跃下,一面气急败坏地嚷嚷着,一面挥动着马鞭就往几个下人身上抽,那几人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躲避,夏日衣衫又单薄非常,当下身上便见了血痕。
虽知东平侯夫人多年未育,想来东平侯定极在乎夫人此胎,可当街如此对下人拳打脚踢,到底有份,何况东平侯夫人如今并无大碍,锦瑟只觉东平侯有些过于气急败坏,瞧那几个下人被打的皆不敢言,忍不住微微蹙眉。
而外头东平侯已快步到了马车近前,眸中满是惊惶之色,一瞧东平侯夫人躺在车中神情无恙这才似大松了一口气站立不稳般一下子靠在了马车上,道:“万幸万幸,夫人怎能这般大意,该在府中好好待产的。”
左丽欣见他似没瞧见锦瑟,忙道:“多亏遇上了武英王妃,若非王妃安抚姐姐,姐姐只怕不能这么快便安然。”
东平侯听罢才瞧向锦瑟,忙见了礼,锦瑟含笑令他起身,东亭侯便道:“多劳王妃了,臣已亲带了马车来接夫人,不敢再烦劳王妃相送,来日臣定登门拜谢王妃。”
锦瑟却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侯爷无需过于气,夫人受了惊吓,不宜来回挪动,左右现在离侯府也近了,便还是由本妃送夫人回府吧。”
东平侯这才瞧了眼东平侯夫人,其便靠着左丽欣微坐起身来,笑道:“王妃盛情,侯爷多礼,反拂了王妃心意。”
东平侯闻言才躬身道:“如此便有劳王妃了。”
锦瑟将东平侯夫人送回府中,少不得又呆了片刻,直至其彻底脱险,她才回了王府。
明城原便是不少朝代的旧都,依山而建,城池宏伟,因迁都重建后的明城更是规模宏大,壮丽非常,沂水穿城而过,两岸风光旖旎,街道纵横分散,沿河更是建了不少商户林立,酒肆茶馆,秦楼楚馆,应有尽有,白日这里便极是喧哗,而夜色之下,那些酒馆青楼更是灯火辉煌,远望之下楼台错落,依红飘鸀,歌声笑声,引人遐思,格外热闹。
迁至新都,事事处处都新鲜的很,那些富贵子弟,纨绔少爷们更是如鱼得水,尽情放荡,这夜色下的沂水两岸便成了他们的天堂,红灯之下,香车宝马,锦衣华服直晃人眼。
位在河边极佳位置有一座四曾楼高的歌舞坊,花灯高挂,飞檐廊回,建造的极为华丽惹眼,此刻二楼的一个雅间中正有几位富贵公子拥着袒胸露腹的佳人,把酒言欢,其中一个穿豆鸀色织锦长袍戴赤金冠年约二十四五模样的公子正是忠勇侯的嫡次子金忠治。
其大哥倒还教养的治理名义,沉肃端正,这金忠治却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放浪人物,疏懒好色,乃一等一的纨绔,自搬至明城,十日倒有五六日是沉醉在这沂水边,醉生梦死,昏天暗地。
他就着怀中红衣美人的嘴饮下一杯酒,便推开那美人站了起来,招呼一声,道:“美人稍等,兄弟们慢喝,爷……”他说着打了个酒嗝方又接口道,“爷去更衣,美人切莫寂寥难耐,等着爷一会子回来好好疼你……”
说话间又在那女子胸前抓了一把这才一摇三晃地在几个屋中公子的打趣声和哄笑谩骂声中出了雅室,他往廊东走了两步却突从一边的另一个雅间中冲出一人来,正好撞上他,他正欲骂,抬头却见正是威西伯家的三少爷,两人虽不大相熟,但因皆是风流好事之徒,也曾一起玩闹过,倒算半个狐朋狗友。
他未言,那刘三少爷便笑着道:“是金兄啊,小弟失礼失礼,金兄原谅则个。”言罢就晃晃荡荡地一揖,显也吃了不少酒。金忠治摆手,也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刘三少爷却也跟上,似无意般道,“没想到这会子金兄还能来此逍遥快活……”
金忠治闻言一诧,不由没好气地盯着他,道:“难道这依红楼便只你刘海江来得,爷便没那身份来不得?”
刘海江忙摇头,道:“这满京的勋贵里头国公府是头一份,二爷您是国公府的嫡子,你若没身份咱们可都莫提了,兄弟不过是想着近来国公府犯了小人,诸事不顺,二爷少不得要在家中蘀父兄分忧,这才在此瞧见二爷诧了一下……”
听他这般说金忠治脚步微顿,厉目盯着他,道:“你这话何意?国公府怎么了!”
刘海江便道:“郡主和家妹是手帕交,郡主自上回宫宴得罪了那位,便被盯上,连日以泪洗面,家妹甚为忧心愤慨,听闻那位是个心胸狭隘的,如今成了王妃更盛气凌人,大婚时似又借机欺凌了郡主。这还不算,那位的弟弟听说竟无中生有找了几个百姓欲将侯爷告上庙堂,此事非同一般,小弟我也是……”
刘海江口中那位自说的是锦瑟,金依朵是金忠治唯一的妹妹,妹妹这些时日被拘在府中很不畅心,金忠治自然是恨极了锦瑟,更有这两日祖父和父亲的决定叫他郁结愤怒非常,一想到自己金尊玉贵的妹妹要去给人做妾,他便恨不能冲到武英王府将锦瑟给撕碎,只无奈他除了吃喝玩乐长处再没,根本便不敢忤逆祖父和父兄的决定,却因此也窝了一肚子火。
他听了刘海江前几句话他已满是戾气,此刻听了他其后所说之事却一诧,道:“什么欲将我父亲告上庙堂?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不知?”
刘江海闻言这才一个激灵酒意尽消,又诧异地瞧了金忠治两眼便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兄弟方才酒气重,说了胡话了……”
见他这般金忠治怎会不疑,见他欲走一把便抓住了他,厉声道:“你他娘的耍二爷呢,还不赶紧一五一十地给二爷交代清楚,不然仔细你小子的皮!”
刘江海见他满脸戾气,挣了两下未挣开,这才服软认命地道:“二爷这边请,这事非同小可,咱们寻个地方慢慢说。”
两人片刻进了一间雅室喝了茶,刘江海才道:“便是昨日兄弟府中有个管事自云州办货,回来时在京郊不远的双月村巧合遇上了姚家公子,无意间见其和三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相谈甚欢,因觉奇怪便刻意打听了下,二爷当怎地,那三个百姓竟是上京告御状的,所告可正是世伯啊,如今三人已被那姚家的小公子秘密带进京城了!”
两人又密谈几句,待金忠治明白了来龙去脉已是气地甩了茶壶,刘江海便道:“小弟当这么大的事国公爷和侯爷已定早已知晓,必有防备,怎想府上竟是不知。小弟念着兄弟情谊这才冒险告诉了二爷,二爷可不能将兄弟出卖了啊,要叫我家老爷子知道我在外惹了祸事,搅合进这事里头,兄弟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金忠治见他一脸恳求和害怕,应了他,这才气恨地锤了下桌子,道:“一个破落的汉人门户竟敢连连欺到金家头上,着实可恨!”
刘江海便道:“总归是国公爷瞧在武英王的面儿上对姚家姐弟太过忍让了,要兄弟说凭国公府的地位,早该给那对汉人姐弟点厉害看看了,莫叫他们太嚣张了!”
金忠治闻言双眼眯起,拳头握起显然已被说动,接着却又道:“听闻王爷被那妖女所迷,那姚家小子是王爷内弟,到底王爷的面子还是要顾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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