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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放我进去,要不等你家大公子回来了,我和他当面对质。”
“我家大公子就在府内呢,他亲口说的,你还诓我。”
花吟不慌不忙道:“是你家大公子诓人在先,怎还怨我诓他?你快放了我进去,你家二公子若是不尽快医治只怕这般拖下去就活不成了。我好心好意来救命,怎这般不知好歹?”
下人面上更难,见左右无人,遂开了门,躬身挨近花吟小声说道:“花大夫,小的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整个京城的穷苦百姓都知道您是菩萨心肠,可府内的老爷太太不领你的情,您又何必热脸往那冷屁股上贴。要我说人各有命,我们二公子的病就连那大周第一圣手姜院使都没有法子医治,您呀,还是别趟这浑水了。若是治好了,您显了名,也打了姜家的脸,将来恐不好,若没治好,那您的罪过可大可小,您说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就您想不通还上杆子来找麻烦。”
花吟顿了顿,老伯这话在理,可是她今生既已立誓向善,学的这身本领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若是畏首畏尾,为了保全自己,而弃他人生死与不顾,那她和上一世又有何区别?纵然是做的八面玲珑,荣耀显贵一身,可她的心早就在地狱中沉沦,又有何真正的快乐可言。如今她抛却身外物,一心向善,纵是一路走来,坎坷艰辛,但她终于明白何谓真正的幸福满足。
“老伯这话在理,”花吟笑意盈盈,握住老伯的手,却身子一偏挤了进去。
老伯始料未及,站了好一会,才一顿脚,追喊了起来,“花大夫,您等等,进不得,进不得啊。”
花吟毕竟是年轻姑娘,腿脚灵活,况她来过宁府几回,环境相对熟悉,几下功夫就跑远了。
且说府内的护院小厮,只听得看门的老奴一叠声的追喊,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道是什么混账擅自闯入了宁府,纷纷吆喝着围追堵截。
话分两头,议事厅内,那宁大公子正与凤君默议事,只听得府内乱糟糟的喧哗一片,宁一山面上无光,朝凤君默倾身一拜,“下人无状,惊扰世子了,烦请世子爷在此稍作休息,下官去去就来。”言毕抬脚朝外走去。
凤君默是君子,自不会主动去窥探他人府上隐私,只一点头,便站在议事厅内喝茶,却陡然听得一道声急喊,“都给我住手啰!”凤君默不由的一怔,已然听出是谁的声音,抬头一看宁大公子已然没了踪影,也犹豫着循声走去。
转过一个回廊,就见宁府的下人倒了一地,当中站着俩人,一人手中握剑,却剑未出鞘,而是做出格挡的手势,另一人捂着头,扶着那人站着,肩上歪歪斜斜的背着一个药箱。
那宁大公子刚一出来,见到如此情景,肺都快气炸了,指着花吟怒道:“花大夫,你带人手持利剑来我府中滋扰,到底是何道理?”又指向无影,冷着脸道:“这位壮士,我知你是南宫大人府上的护院,我与南宫大人素来交好,你无缘无故打上门来又是何道理?”
那无影面上带笑,说的话却不客气,“宁公子得罪了,只是南宫大人早将我给了花大夫,如今花大夫才是我的主子,主子有难,做奴才的总不能坐视不理。”
花吟忙伸开双臂挡在无影身前,腆着脸笑:“宁大公子,要怨都怨我,花某只想来给府上二少爷看诊,却无端被阻拦,没想到俩相拉扯之下,闹了误会。”
宁一山还想再骂,却见花吟原本捂着头的手拿开,竟是额上原本绑着伤口的绷带渗红了血,心道:大概是自家那个不长眼的奴才先伤了她,才致使护住心切的无影动了手。这般想着,表情缓了缓,改口问道:“你额上怎么伤了?“岂料花吟还未说话,那府内打伤花吟的奴才生怕主子怪罪,倒先申辩了起来。
宁一山听了首尾,心底又是无奈一叹,他长这么大,见过有仇怨上门闹事的,见过撒泼无赖要钱要物的,就没见过没脸没皮打上门要给人看病的,宁一山觉得,这青天白日的,真是活见鬼了!
虽说那下人一味的替自己辩驳,花吟却只是笑并不为自己开脱,还附和了几句自己的不该。宁一山见如此,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而那些下人有间接得过花吟好处的,也有因花小大夫的名声好,对她心生好感的,听那做错事的小厮将一切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反为花吟不平了起来,纷纷指责起那小厮的不是。
“既然是一场误会,我看就先请到屋内歇一歇,况且花大夫额上的伤也该包扎一下。”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凤君默自屋后走了出来,修竹一般立在廊上,面上带着和煦的笑。
花吟见着凤君默先是一喜,暗道有了他从中斡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遂上前见了礼。
宁一山本不是想为难花吟,而是因那日下人虽含沙射影,但话说的实在难听,如今弟媳已然被母亲送回了娘家,他只盼着二弟能早些醒过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想这花小大夫根本不顾他的好意,偏要硬闯,只怕是又要引出一些闲言碎语了。
却说花吟进了屋内,先是自行取了纱布上了膏药,正要拆了绷带,自行绑上,凤君默见她不便,遂主动走了过来,接了过去。
花吟先是顿了下,而后也坦然接受了,因看向宁一山,发觉他心事忡忡,念及那日情景,也反应过来,遂掷地有声道:“大公子,你莫要多心,花某行得正做的端,这般急迫的来府上医治二公子,一来因我是医者,看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能,二来您府上还关着我的红颜知己水仙儿,若是令弟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也没命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至于你府上那些下人乱嚼舌根子,恕我直言,那是府上管教不严,奴才都能骑到主子头上说三道四了,老爷夫人仁厚,大公子您是家中长子,当该给那些奴才们立立规矩了。”
宁一山面上白了白,倒不是气花吟说话直,反而喜欢上她的直接,但又因为太直了,多少有点伤了面子。
凤君默见如此,忙笑呵呵的打了圆场。
后几人又说道宁半山的病情,花吟虽胸有成竹,但万事皆有个万一,因此只说自己愿意一试,至于成与不成,只能听天命。
宁一山愁苦一叹,“你要试尽快去试吧,若是我祖母和我娘回来了,恐怕她们定是不依的。”言毕,先是抬步朝外走去。
花吟紧随其后,凤君默也跟了过去,却是稍稍拉了她一把,花吟看向他,见他低头朝自己摇头轻笑,“大概在他心里我就是个莫名其妙的医痴吧?”花吟暗道,而凤君默只是觉得她可爱罢了。
尚未走近宁半山的房间,就听到俩个女子不大不小的说话声,虽只有只言片语,却也听得出在讨论往后出路的问题,宁一山重重咳了声,里头旋即噤声,宁一山进了房,不一刻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出去。”
花吟站在门外,片刻后,有两名女子一前一后惊慌失措的小跑了出来,花吟对她们有些印象,知道是宁半山的侍妾,只不过上一世她们或直接或间接的都死在了云裳手里。花吟不再耽搁,进了里面,看向床上的宁半山,不禁惊叹,这才两日不见,床上的人竟憔悴消瘦的不成人形,倒仿佛是被鬼怪吸食了精魄般。
花吟与凤君默说希望他能在门外守着,在她看诊的期间不希望有任何打扰,也不希望人窥探,凤君默应了。花吟将所有人请出了屋后,这才在屋内焚了香,自药箱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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