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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官大人。您……你不指挥了?”
“还指挥个球。”钟老四大喝一声,“还能动的,都跟老子冲啊,杀鞑子啦!”
唐玮和王湛清等人齐声高呼,跟着钟老四往西面冲去……
后金最后一股预备队消失在左翼,皇太极的大旗也消失了,登州强大的右翼再没有任何牵制,从侧翼对后金中路进行了一轮轮的冲击,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后金阵线的后方。
在登州军右翼猛烈的攻击下。后阵阵线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段段的垮塌,最后终于全线奔溃,后金有序的阵线变成争先恐后逃命的无数溃兵。榆林铺外的原野上,成千上万的后金兵惊慌大叫,在登州镇战线的逼迫下往西北逃去。
登州右翼的近卫第二营、骑兵第二营发挥出机动性的优势。快速向西截断后金中路溃退的线路,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则把攻击线转向西侧。处于半包围中的后金兵慌不择路,往着西面狂涌。精神崩溃的后金兵互相践踏,骑兵砍杀着挡路的步兵,步兵则刺杀那些停顿的骑兵,只为争夺一匹坐骑,汉兵不再惧怕真夷,戈什哈们也不再护卫那些主子,人人都只为自己的性命争斗,溃兵的互相砍杀践踏之下,旷野上尸横遍野。
中路的溃兵很快充满了转子山以北,后金右翼的三个旗北逃的路线被完全阻断,上万的骑兵在溃兵的包裹中团团打转,最后跟着溃兵往西面逃窜,直到他们发现已经到了结冰的辽海,前面的溃兵才又沿着海岸北方逃命。
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北面,他们以三局为一个波次,对那些不成阵形的后金兵进行往复的密集冲杀,无数后金兵丧生于登州骑阵的马蹄下,溃兵们慌不择路,向着四面八方逃散,然后又被东面南面逼迫过来的登州镇赶回海边。
登州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都赶到了转子山以北,整个战线从南北对峙变成了登州镇从东面将后金兵压缩在辽海边,他们的阵形也变得混乱,但维持着各自部队的编制,火枪兵和长矛手依然互相配合,快速的向着逃窜的后金兵攻击,登州战线距离结冰的边缘只剩下大概一里的宽度。
铺天盖地的后金兵发出海啸般的惊慌尖叫,他们没有人再去抵挡,所有人都只想沿着那个狭窄的通道逃走,很多人逃上了结冰的海面,无数狂奔的骑兵在冰面上滑到,周围逃生的人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登州龙骑兵出现在北面,他们利用骑马的机动速度,提前到达了后金溃兵要逃窜的方向,他们没有将缺口堵死,一排排龙骑兵在岸边列阵,马匹拖带的四磅炮和八磅炮也有部分赶到,在龙骑兵的阵列间摆放完毕,炮手们兴奋的装填着散弹。
潮水般的溃兵从龙骑兵面前通过,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红色的队列,没有一个人敢去冲击,也没有人敢停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往前面不停的逃窜。
钟老四骑着马伫立在龙骑兵阵列后,他一路砍杀过来,人马的身上都是血,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一直等到逃命的后金兵填满正面,钟老四一声令下。龙骑兵阵列上火铳和火炮的火焰如同火山爆发,冰面上的后金兵如同被狂风吹过的草丛。血雾狂飙中一片人仰马翻
龙骑兵和炮兵们兴奋的装填射击,面前的后金溃兵的尸体层层叠叠,直到后面的马匹也无法通行,许多逃兵被前方的枪炮声惊吓,又往南逃回,逃兵们拥挤着,在冰面上互相踩踏,从东面而来的登州战线追上冰面,对着逃兵发动一轮轮的突刺和射击。走投无路的后金兵推挤着西面的人往海上逃窜,结冰边缘的冰层在人群践踏下一截截垮塌,已经到了冰区边缘的后金兵被人群推入海中,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海中起伏挣扎,冰寒的海水很快将他们变成一具具浮尸,辽海上很快飘满了尸体。
仍有很多溃兵继续往北,一些骑马的真夷跳下马来,踩着尸体北逃。密集的逃兵在龙骑兵阵前变得稀落,他们逃出龙骑兵的射界后继续往北狂奔。从冰面上回到旷野,他们在这里又遇到了追赶而来的登州骑阵,经过这一番亡命奔跑,后金兵的体力终于耗尽。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登州骑兵也不再保持阵型,在雪原上任意追逐砍杀。逃亡的无数后金兵变成了铺满雪原的尸体。体力耗尽的后金兵跪倒在地上,有些对着那些骑兵连连磕头。更多的人则无力的瘫坐,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后金溃兵的浪潮最后消失在清河南岸。最后一批逃窜的后金兵被追击的登州骑兵截杀在清河边,仅有不到三百人逃过了清河,盖州留守的后金兵在城墙上看到了曾经纵横无敌的后金军队的落幕……
喊杀声逝去,榆林铺外的战场上依然飘荡着淡淡的硝烟,雪白的原野在大战之后变成了黑白红交杂的色彩,上万后金兵的尸体铺满大地,逝去主人的战马在雪地上嘶鸣着。
陈新站在伴仙山的山腰上,他的身后是半仙山鹤阳寺,传闻中的黄花老人便是在此处成仙驾鹤而去。
面前的辽海海岸上铺满尸体、兵器、铠甲和旗帜,流淌的鲜血将白色的冰面染成了红色,成群结队的俘虏在登州兵看押下回到岸边,远处的海水中飘满密密麻麻的尸体,那支让文明褪去的强大武装就此消亡。
旁边传来一阵脚步,接着刘破军激动的声音响起,“大人,皇太极被近卫第二营击毙,后金八旗旗主中,多铎、岳托、代善、济尔哈朗都死在阵中,已经找到了尸首,多尔衮在转子山下投降,现关押在转子山村中,他声称要为大人当奴才。”
陈新听了不由失笑,“我不需要奴才,先把他交给吴坚忠看押。”
刘破军继续道:“后金四万余大军中,二台子村的正蓝旗有约半数马甲逃脱,中路和右翼则有千余骑兵在合围前逃出,合围之后逃走的只有数百人,后金主力完了。”
陈新微微点头,神色十分从容,刘破军声音哽咽道:“大人,辽东终于在您手上光复了。”
陈新转头看着刘破军,这个辽东汉子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陈新拍拍他肩膀道:“是在我们全体登州官兵手上光复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耀。去传令全军,步兵各营打扫战场救护伤员,骑兵第一营、骑兵第二营、近卫旅收拢人马,今日就要到盖州城下。”
刘破军答应一声,擦去泪水敬礼后转身离去,陈新回过头来,身边的旗手展开军旗和总兵认旗,红色的一丈六尺总兵红旗和飞虎旗在半仙山上迎风飘扬。
山下的登州军很快看到了半仙山上的红旗,“万胜”的喝彩声慢慢响起,三万多登州士兵对着军旗热烈的欢呼。
山下的欢呼最后汇成海潮般的和应,万胜的喊声变成了万岁,陈新握住双手,九年披荆斩棘,他终于将华夏最凶恶的敌人消灭,所有梦想终于在这一刻将变为了现实。
两行热泪从他的脸颊上流过……
近卫第二营曾鏖战的中路位置上,黄善正被抬上一副担架,这里是交战较少的一处,变成集中第二营伤员的地方,医护兵给他检查后,说他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不会危及性命,但他现在无法动弹,连大声说话也被疼痛。
黄善目睹了后金军崩溃的壮观场面,他直到现在还在咧嘴笑着,几次想放声大笑,却被胸口的伤势牵着,让他大笑不出来。
两名第七营的士兵把黄善的担架抬起来,黄善往周围看了一眼,打扫战场的士兵正在周围收集铠甲兵仗,另外一些提刀的则在砍人头。
黄善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最大的敌人被消灭了,而他也活了下来,分田地娶妻生子的梦想不再遥远。
正要把脑袋转回时,他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忠旗!”黄善喃喃道。
只见张忠旗的尸体倒在地上,他面前还有一个甲兵尸体,一个登州兵刚刚将那甲兵的人头砍下扔进了箩筐,他随即便走到张忠旗身边,揪住张忠旗的辫子看了一眼,似乎在辨认是否真夷。
“别……”黄善刚喊了一个字,胸口的疼痛就让他发不出声音,他的右手伸出来,似乎要阻拦那个登州第七营的士兵。
黄善喉头咕咕的响着,手已经伸到了最远,但那个士兵没有听到他的阻拦,高举的斧头猛地砍下。
黄善口中呜呜的叫着,脸上流过泪水,眼睁睁看着张忠旗的人头被那个士兵提起,在他的手中晃动着,张忠旗的人头上依然带着安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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