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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大势已去（第1页）

秣陵城，自从孙策丹阳起兵到扫平江东，便一直是孙家的根基所在，六郡八十一州，当属秣陵最为坚固高大，城墙也是用最坚硬的礁石建筑，所以有人又称之为石头城，再加上孙家几十年的不断经营，秣陵可谓固若金汤，但现在，这座坚城却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雾！

本来熙熙攘攘的城门变得门可罗雀，每日里数百上千人的进出，现在变得零零散散，守城的士兵也无精打采，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和迷茫，高顺近百万大军压境，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停了生意，尤其是江东的商路，已经被彻底阻断，江东仅剩丹阳和吴郡尚存，其余各地，眼看沦落，人人思危！

城中百姓三三两两，匆匆行走，道路两旁本来热闹非凡的买卖小摊也稀疏了许多，甚至有的店铺都迟迟不开，江东的危急，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各种生活的乐趣，无能为力的普通人只能静静等候消息！

想当年，无论孙坚还是孙策，皆为当世英雄，南征百战无往不利，到了孙权手中，固守父兄基业，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江东一片祥和生机，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战争的命运，虽然有识之士也有预感，但想不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议事府，孙权端坐高位，面沉似水，两道浓眉紧皱，虎目含威，却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愤怒，没有人看到，他隐藏在案几后面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

水军连战不利，曲阿被袭，南郡不保，会稽失守，眼下仅剩吴郡和秣陵两城，似乎在一夜之间，江东的基业就被毁去一大半，各处的告急文书如同雪片般送到，他眼前的案几上堆积了足有一尺高，面对如此困境，孙权一筹莫展！

武将尚在外征战，周瑜固守江岸，韩当阻挡会稽之兵，曲阿的赵军如同锋芒在背，周泰已经带兵前去，至今没有消息，江东现在如同到处漏水的木桶一般，处处危机，而在内部，这些文官也不安稳，时时刻刻提醒孙权认清时务，或明或暗的建议他赶紧投降高顺！

巳时已过，阳光明媚，但好像照不进这昏暗的议事府，每个人的脸上都阴沉沉的，或思索或叹息，却都垂着头一语不发，就连一向镇定的鲁肃，也皱眉不语，孙权扫视众人，眼中的怒意渐增！

“如今江东危在旦夕，诸将皆在外用命，诸位不思破敌之策，却欲将东吴基业拱手让人，是何道理？”孙权低沉而又压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如同一道道渗进来的光线中起伏的尘埃！

顿了片刻，无人答话，还是张昭站出来，躬身言道：“主公，当年破虏将军曾言：万不可与高顺为敌，如今天下皆归其手，乃是大势所趋，今江东所存之地，数十年未经征战，良田万顷，百姓富足，若能……”说到这里，张昭也是停了一下，抬头看看孙权，见他面色未变，继续言道：“以此为资，高顺自当体念主公之功，破虏之情，自能封侯拜相，昔年袁绍、曹操之后，莫不如是，若待兵临城下，大事去矣！”

张昭的意思便是用现在东吴所存的地方换取孙权将来在赵国的地位，孙权虽然只有守城只能，却也是一时枭雄，如今东吴尚有近三十万兵力，但凡还有一拼之力，是断然不肯投降的，就像当年鲁肃说的那样，张昭等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作为属下，而自己一旦投降，便由一方之主变成人臣，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理，孙权还是懂得的！

孙权眼皮微抬，看着其他人，大家还是不置可否，在主战派不在的时候，张昭的话便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意见，顾雍、张纮这些老臣也是如此，显然此时大家都觉得大势已去！

“子敬，以你之见呢？”又是一阵沉默，孙权不得不再次开口，这次他问的却是鲁肃，孙刘联盟，便是鲁肃一力促成，如今刘备被灭，人人自危，也唯有鲁肃能够保持冷静、中正。

鲁肃见问，只好出列答话：“回主公，当今之局，于东吴大无不利，然未至山穷水尽之时，高顺以举国之兵来攻，实难阻挡，欲要恢复江东之业，需待时变，只是……”

“变从何来？”孙权神色一震，不等鲁肃说出下面的话，赶紧相问！

鲁肃岂会不知孙权的心态，却不由心中暗自一叹，高顺治国有方，又有荀彧、田丰等人尽心辅佐，后方如同磐石一般稳固，他所说的这些变故，连自己都觉得机会渺茫：“唯有北方异族叛乱，或可分担江东压力！”

孙权听罢，脸上露出的一丝希冀之色消失无踪，高顺对异族的手段十分有效，匈奴对其有恩，鲜卑、乌桓更是震慑与高顺的威力，短时间内根本不敢有异心，而东吴的危机就在眼前，就算这些胡人善变，但孙权恐怕是等不到这机会了！

连鲁肃都无计可施，更不要说其他人，虽然此时高顺的敌人还有刘璋，但人人知道益州恐怕已经无力反抗了，如今徐晃十万之兵就在江州，不退也不进，其心昭然若揭，刘璋更是不闻不问，谁都看得出来，只要东吴被高顺占领，硕果仅存的刘璋也会开城投降，益州倒是免去了一场战火！

果然张昭冷笑道：“子敬之言，虽然有理，然胡人慑服，恐十年不敢有反心，岂能等得？江东百姓，人人皆知主公之恩，一旦兵火骤至，战火连天，又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为一方之主，便保一方百姓，主公还请三思，百万黎民，自会感激主公厚恩！”

鲁肃言道：“子布之言，虽也有理，然东吴实力尚存，若不战而降，则为人耻笑，赵军轻之，岂能有一席之地？若能率江东之兵与之周旋，方不失雄主之举，虽败犹荣，人人敬仰，不堕江东男儿之名也！”

孙权喟然不语，但鲁肃的话，的确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如果自己现在就不战而降，恐怕日后的地位和刘璋没什么两样，就算强也强不了多少，唯有一战，方能让高顺重视起来，或可继续为一方诸侯也说不定！

张昭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他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倒不是他真的对孙家不忠，其他的本意也是为了孙的将来谋划，担心孙权一心死战，会惹怒高顺，后果不堪设想，但鲁肃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而且孙权的心思，张昭又岂能看不出来？

或战或降，现在就在孙权一念之间，而更主要的是，周瑜等人还在浴血奋战，以周瑜高傲的性格，是断然不肯投降的，哪怕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会横刀向前，更何况还有韩当、周泰等人？

尤其是韩当，自从黄盖和程普慨然赴死之后，对赵军可谓是恨之入骨，他们三人是最早跟随孙坚起事的，感情亲如兄弟，如果张昭当面说这种话，恐怕就要挥刀相向了！

大殿中再次沉默下来，虽然几位重要的官员依旧忠心耿耿，但对现在的局势却不看好，绝地反击的可能性几乎太小了，高顺的实力已经不是眼下的江东能够应付的了，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都已经没有了用处，如果高顺真的不惜兵力全力猛攻，消灭东吴便是摧枯拉朽！

“水军虽败，兵力损失却不算太大，主公不如先等公瑾消息！”见殿中人人尴尬，鲁肃只好把刚才的话继续说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言降，还为时过早！

“都散了吧！”孙权忽然叹了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不由想起当年孙策在床前的话语，高顺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此时除非高顺的内部生变，到处忽然叛乱，或许还有机会，但后方稳定的赵军，的确不是东吴能够抵挡的！

众人逐渐离开，孙权遣散了侍卫和侍女，独自坐在大殿之上，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步入后堂，这一刻，他的后背似乎弯曲了一些，再也不是往日的龙行虎步了！

祖宗祠内，香烟缭绕，上面供奉孙家的列祖列宗，最上面的孙武，最下面的便是孙策，看着这些牌位，孙权上了一炷香，三拜之后，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

“父亲，兄长，仲谋无能，恐难继大业，江东之地，毁于吾手，汗颜羞愧！”孙权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悠悠言道：“想父兄当年，自黄巾以来，南征北战，横扫江东而无往不利，吾守江东十余载，有公瑾等尽心辅助，本欲据扬州而图霸中原，却不料时不与我……”

想起自己自从继承父兄基业之后的种种，孙权心潮澎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连母亲都已经离世，唯有在祖宗堂前，孙权才能倾诉自己的心扉，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个等待有人为他遮挡危难的子孙，再也不复人前的威武和骄傲！

烟雾缭绕，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似乎是在叹息，也似乎是在安慰，孙权其实还想说：若是祖宗有灵，能助他一臂之力。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住了，到了这等境地，实在不宜用父兄的英名再做些徒劳的挣扎！

【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事耽搁了一下，加上本书即将结尾，大概梳理了一下思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节日快乐，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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