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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初离了习惯的日子,都会有好一阵子不知道该如何活。不过很快就好了。跟着谁不要跟着我,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比我身边安全。”牧云笙蹲下身,把两根银色羽毛插在鞋上,跃向河面,几个起落,就落在河对岸,消失于树林之中。
女孩目瞪口呆的望着流水奔腾:“这人还说自己不会打水漂”苹烟走回屋中,想着从此自由了,便收拾衣服回山中自家去见父母吧。带着少年给的银钱,那是父母一年也赚不到的,他们会笑着迎自己回去的吧。
正想着,踏进屋门,就看见那婆子手举着一颗偌大的珠儿,对光看着。
“这这是什么?”苹烟立时急了,“这并非他给你那颗,莫不是莫不是你偷的”婆子吓了一跳,把珠藏入怀中,一看牧云笙并未回来,才眼睛一瞪,“”什么偷!买了我的儿媳妇去,就给一颗小珠子?我当然要自个找补回来。咦?你咋回来了“苹烟一急,跳上去夺了那珠儿就跑。
再冲到河边找那少年,却哪里还看得见?3“你这珠要卖多少钱?”几个时辰后,城内珠宝行中,老板正眯眼将那牧云珠对着光线看着,光影映在他脸上,但没有人知道那是一幅宏大奇景的某一部分。
“我我不卖,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它值多少?”苹烟怯怯问。
“嗯或许值十个金株假如你要让给我们,看你也是家境艰难的样子,我们可以再赠你一匹布,如何?”“十个金株?”苹烟眼睛大睁,今天早晨醒来时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有这么多钱,但她明白,她不能卖这颗珠子,这对那少年。“谢谢了,请您还给我吧。”“别处可没这个价,你可别后悔。”老板不情愿的伸出手,还死捏着那珠不放,苹烟使了好几次劲才抢回来。
“好吧好吧,您出个价。”老板在身后喊着,苹烟却逃一般跑出了店面。
十个金株,她想,这是多少钱啊?可以盖一座上好的砖房,或是买二十头牛能让她一家从此不再受穷不,不能就这么卖了,这颗珠儿也许对那少年很重要,也许是无价的,但她此生还可能寻到那个少年么?天色已暮,苹烟坐在人影渐稀的街头,隔着衣裳紧紧握住怀中的那颗明珠,她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一千株?一万株?但她会卖掉它么?少女的心中却总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再与那少年相见,为了那若有若无的希望,她愿意一直这么握着它,走过贫穷与饥苦,直到白发苍苍。
这一个清晨,砚梓郡城苏府的大门打开时,扫地的小厮看见了一个因为彻夜守候在门前而憔悴的面容,她怯声问:“听说你们这需要奴婢?”4苏语凝轻轻拈起那根晟木钗,这钗颇为古旧了,木色深红,上面绘着的一枝梨花也已发暗,比不了其他富家小组的发上珠翠,若是送去质当,只怕几个铜丁也质不到吧。
“小姐,新来应征的奴婢,您见一见吧。”家仆老程的声音打断苏语凝的回忆。她忙放好晟木钗,唤着:“让她进来吧。”苹烟低着头,手垂衣前,小步走了进来。老程说着:“她说她唤作苹烟,就是十五里外粟村的,今年十五岁,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出来找份差事。”苏语凝走上前,看着苹烟怯生生的模样,笑道:“不用怕,我们家中都是良善人,你既入了府,便会当你自家人一般看待地。”其实苏府此时偌大个家院,早已空荡荡的,仆奴们跑了十分八九。苏语凝之父苏成章原本已升任御史主笔,官拜二品。可当年天启城乱,明帝死后,皇后一党专权,立了皇后所生十一皇子合戈为帝,满朝文武,不服者杀。他们便逃了出来,回乡避难。后来天启城破,天下诸侯并起,苏成章这御史中丞早已是个虚衔,他又为官清廉,没有什么积财,家中虽有数百亩地,近年来兵灾盗贼纷起,佃农四散,田不是被地方上的恶人占了,便是早荒了。苏家书香门第,只懂读圣贤书,哪懂乱世求生之道。大儿子苏语衡曾在京为官,后调任越越州。二儿子苏语斟出外求学,不通消息,家中只有小女儿苏语凝侍奉父母。
当年因为出生时有红霞贯紫薇之天象,苏语凝被选入宫伴皇子读书,人皆以为苏家要出皇后了,从此荣宠繁华,享用不尽。不想世事如浮云,只十来年功夫,偌大个端朝竟就破败了,未平帝牧云笙不所所踪,有人说投井死了,有人说削发为僧去了,这皇后一说,也就成为笑谈。现在连地方上的恶霸也都敢欺负苏家。这年眼看存银用尽,连苏夫人的嫁妆首饰都变卖了,原来从京中带来的仆人们眼见这家势微,散了大半,只好再招一两个工钱便宜的穷苦家孩子。
苹烟进了苏家,一人担起三人的活,一日三餐,洗衣打扫。苏府虽大,好些院落却已锁上,花木也无人修剪,落叶遍地,满目萧条之意。苹烟看得凄楚,也就从早到晚,尽力收拾,可纵然忙到深夜,她只身薄力,也无法重拾这大宅的旧日风景。
有时小姐苏语凝也亲自做些打扫洗洒的活计,苹烟极是过意不去,总是抢过来做。苏语凝向她微笑笑,眼中却总有掩不住的艰难。有时夜间,苹烟看见小姐独站在天井中,默默注视檐外冷月,吟咏诗句,尽是悲伤怀秋之词。苹烟心中不好受,也暗中对管家老程说:小姐是不是该找个婆家了?老程却总是瞪一眼她道:“婆家?你知道小姐是要嫁与谁的?说出来吓死你,小姐是紫薇命星,是要做皇后的,将来皇上要用八抬不,十六,不、六十四抬的大轿来迎的呢。”“可是现在不是一年内崩了两任皇上,听说现在的陛下又失踪了啊?”“哼!无知愚妇,这皇族自有天佑,将来必有重整河山的一天,那时必来迎娶,我们家就是国丈府了。看那时,占我们田地,污我们府墙的贼人贼将,全要跪爬了来求饶。”若是真有那一天倒便好呢苹烟也陷入了和老程一样的憧憬之中。那时,我不也是国丈家的丫环了么?听人说,这种大府第的丫环,身边也都是还有更小的丫头侍侯着,出门也坐马车锦轿,比县令还要大呢。
苹烟想着不由笑起来,却望见一轮残冷月色,忧疑又回心间若是这皇上一天不来,难道就一天不让小姐出嫁?只每天望着冷月幽云,直到白发苍苍么?皇上的迎亲大队没来,却还照样是天天有人来扒苏府的墙偷瓦窃砖,老程持棒喘吁吁的奔跑喝骂,被地痞们掷石投打,却也无计可施。苹烟很担心,如果有一天老程累倒了,还有人来保护苏家呢?苏语凝有时作上几幅字画,请苹烟拿去街上卖了。却不肯署自己名字。苹烟知道小姐和老爷都脸皮薄,不肯让人知道御史中丞大人要卖画为生,若是让老爷知道小姐拿了自己的字画去卖,没准还要家法斥责,说丢了家族的脸面呢。虽然家中快要连肉也吃不上,可是脸面对这样的大户人家才是最重要的啊。
苹烟经常在自己的小屋中,取出那颗明珠来看,月光把珠中的影痕印在地上,她看不出那是什么,只隐约看到有人影有字迹,便知道是绝世珍宝了。她曾想,若是将此珠给了小姐,他们家定能渡过难关,可是她握紧那明珠,痴痴的想,若是有一天那少年回来,她拿什么还他?苹烟连着几天上街卖画,但乱世时分,只有疯抢米棉,哪有人有心思买画呢?这天天色阴晦,疾风送寒,卷起尘沙,街上行人举袖遮面匆匆而过,苹烟又是站了一天,无人问津。她心中叹息,可惜小姐画得这样好画,一手好字,世间哪还有人识得?正惆怅时,一只手伸来,轻轻拈起画幅一角。一清朗声音道:“真是好画,可入上品,不想却会在这样街头叫卖。”苹烟一看那人,却惊喜叫了出来:“是你?”看画的却正是那给她明珠的少年。
牧云笙却没有听见一般,看画看得入迷了:“只可惜啊,这一笔还稍轻些,布局也太紧了,这里褚色上得凌乱了倒象是匆忙赶就?”苹烟看他衣裳比原来更破了,脸比原来更脏了,头发乱如蓬草不知几天没梳,却还有心思品画。一把抓住他手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苹烟啊,帮你洗过衣服的。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你不是要去宁远寻亲么?咦,你你那包袱呢?”少年笑笑:“丢了。”“丢了!”苹烟尖叫起来,路人都吓一跳的回望。那里可有能买下整个城池的宝物啊,苹烟心中想,“丢在哪儿了?快去找啊?”“丢入万丈深渊中了,呵呵,爬山时不小心,就落下去了。”牧云笙一拂头发,露齿笑着,倒象是一个顽童贪玩丢了书包那般的神情。
“你哎呀,若是我时,拼了命也要下崖去寻啊。”“拼了命?”少年的脸上笑容消散了,眼光迷离,“那么多人拼了命,又是为了什么呢。”苹烟看他神色悲戚,象是满腹愤懑苦楚说不出来,只全写在眼中,只好把手紧紧的握着他,却不知如何安慰。
她收拾了画卷,一路和少年向家走去。原来这少年竟迷了路,向北走却又走到硕梓城中来了,又身无分文,漫无目的满城游荡,却正好看见画摊,也不顾一天没吃东西,就跑来看画了。
苹烟很是心痛他,忙说:“我带你去见我们家老爷小姐,先吃点东西。他们都是好人,定能收留你下来的,若是你再能做点活计”她忽然想起这少年身份,不是王公之子也是名门之后,于是打住不说了。
牧云笙却点点头道:“好啊,做伙计也好。只是我什么也不懂,你们要教我。我做得不好,不拿工钱便是。”苹烟心中念他好处,忙道:“不用你做,我现在领了工钱一人没处花,你自管拿去用,我照顾着你”忽然脸上绯红,原来心中一念闪过:这少年人善良又俊朗,若是便结了夫妇,哪怕一世照顾着他,只看着他舒适快乐便开心,不也是幸福生涯?来到府前,却见一帮兵士,大呼小叫的拥在门口。挤进门一看,原来是砚梓城城门都尉何永要为他儿子何林说亲。
大堂中,苏成章正气得胡须发抖,把装何林生辰的大红信笺拂于地上骂道:“何家是什么东西?一个城防守将的儿子,也想来娶我的女儿?这种生辰,却是可以和紫薇正宫相配的么?这是辱没当今皇上!是要诛九族的!”那媒人嘿嘿笑个不止:“皇上?皇上在哪里?这朝代都要改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将来皇帝也就姓了个何呢?”“混帐,混帐!”苏成章气哆嗦了,“快与我打了出去!”老程上来挥舞棒子就打,媒人尖叫逃出,却被那等在门外的何永手下校官冲了进来,一把将老程推倒在地,骂道:“什么狗屁御史大人?端朝都没有了,还摆个屁臭架子,今天我们老爷看得起你们家,才明媒正娶,若是不答应,他日派兵抢了去,就连个小老婆也捞不着做了!”一众粗野兵士哈哈大笑,随地乱啐。苏成章气得手脚颤抖,当时便坐倒在地。
苹烟抢上去将老爷扶起来,也气得流泪。牧云笙看着这些士兵凶形恶相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皱眉道:“原来当兵也可以这样的?”却被一军汉听见,一把将他推出老远,“你说什么?”苹烟忙又扑过去护住牧云笙:“这位军爷,对不住了,我弟弟年纪小没见过世面。”那士兵骂一声出门去了。苹烟拉牧云笙手道:“公子啊,和谁斗也千万别和兵斗啊。”牧云笙却也不怒,反笑笑:“明白,路上见得多了,原来世上一物降一物,猫吃鼠,鼠却吃象。只是那真正战场上的兵,要比这几个凶狠的百倍千倍了。这样的土兵,也只能在这欺负欺负百姓。”“正是啊,正是啊!”苏成章缓过气来,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北寇进犯,贼子横行,士兵不保家卫国,却来逞凶撒野,国家就败在这些匹夫手中了!”“国家是败在皇帝手中的,这些人又哪有回天之力呢?”少年笑笑,竟还帮匹夫们辩护起来。
“什么!”苏成章刚压下的火又腾了起来,“现在什么世道了?是个人就敢非议圣上?你是哪里来的?站在我家院中做什么?你读过书吗?识得字吗?知道什么是忠孝信礼义吗?凭你也敢议皇上的不是,这是要灭九族的!”少年不愠不恼,笑容不变。苹烟却吓得跪倒在地:“老爷,他是我弟弟,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你就饶了他,饶了我们九族吧。”“弟弟?”苏正章上下打量少年,“唉,世道艰难,你们逃难也不容易,你要让他进府也无妨,我们苏家这么大产业,还养得起些人,只是!这张轻狂的口再不改改,我可容不得他!”苹烟连连点头,拉牧云笙也要跪下来。牧云笙却摇摇头,自顾走到一边去了。
这少年果然不会做什么事情,整天背着手东摇西荡,有时走出门去天色晚了才回来。苹烟也不愿他受累,只每天更加勤快,尤其是把他们住的小院洒扫的分外干净。
那天,少年又府中乱逛,向一处清幽的小院走去。一边扫落叶的苹烟忙叫住他:“去不得,那是小姐住的院子!”“哦”牧云笙转回身来,“小姐整天也不出屋子的么?”“人家是大府,家教严,小姐也好静,不爱乱跑。只在屋中写诗画画。”“切,”少年嗤之以鼻,“我可见过就算是司空府的千金疯起来的样子也是很可怕的她没有朋友么?真可怜啊。”“这年月,保得清静平安就不错了,还能强求什么啊。可怜这样的大臣家,现在居然还要受一个城门校尉的欺负,旧日那些世交部下全也不知哪儿去了,老爷还巴巴的盼望着有一天皇上能重回天启,派人来迎娶小姐呢”“皇上”少年摇摇头,“苏老爷是南枯氏作乱那年逃出天启的,只怕连未平皇帝的面也没见过吧。他们所等的,并不是当今的那个未平皇上。可惜那本来应做皇上的,却早已不在人世了。”“唉,这谁做皇上,是我们这些草民能操心的事么。可你说现在这皇上也奇怪,别人起年号都是景安、天祥什么的,偏他起个未平,叫这么个年号,那这天下还能安定的了吗?”“景安时有六国之乱,死了数十万人,天祥时海啸洪灾淹了十七郡,百万人逃难。可见这年号起得好坏,与国运无干。那时六皇子登基,原本大臣们想用年号承平,可那皇帝想分明是天下未平,粉饰又有何用?就把年号起为未平了。”少年叹了一声,“天下未平,难道终还是逃不出那句话?”那夜,苹烟在府内走过,又看见苏语凝站在院中,手中握着一支木钗,痴望着月光象是祝祷什么。少女的目光象水波流到天上,脉脉而动。她的心中在想什么?她真得还在抱着那个皇后的梦想吗?苹烟转入邻墙的小院,发现少年也坐在廊前石阶上,手搭在膝头,望向天空,这一墙之隔的两人望着同一个月亮,却不知是否想得同样的事情。
苹烟突然觉得,她离这少年,就象离月亮是一样远,他是谁?他为何而来到这里?他喜欢什么?恨什么?有什么过去?她不知道。少女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她害怕有一天,少年会从她的眼前消失,就象你不知道月光何时就隐入云中。他们终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5害怕恶霸何永前来逼婚,苏成章决定举家迁去越州寻大儿子苏语衡,却又担忧这一路上盗匪甚多,无人保护。欲请护卫,又没有金钱。“难道我苏成章竟要困死在这里吗?”他整日叹息。
苏语凝看在心中,她唤来苹烟,偷偷交予她一个小匣:“今天在敬宝堂有赏珍会,会有各地人士云集,售购宝物。你将这其中之物拿去竞卖罢,记住,若是少于一千金株,万不可出手。而且不要让老爷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当上一千金株?苹烟心中疑惑,想是极为名贵。觉得那匣子在手有如千斤。她担心市井的劫盗,于是唤上少年同行。
到了敬宝堂,果然是偌大一个厅楼中挤满了人,不断有人上台展示他要出售的珍宝,下面的富商贵人们竞价不休。
他们来到一边柜台,取出那匣中之物登记。里面却是一块小小的玉佩,外碧内紫,中央还铭刻着两行金色的小字。
少年忽然脸色变了,一把抓起那玉:“不要卖了,我们走吧。”苹烟惊问:“那如何向小姐交待?府中还急等钱用。”少年握着那玉,手指在玉上用力摩挲,怔怔想了半天,才长叹一声,将玉丢回柜台上。
苹烟问:“你自然是懂得鉴赏的,这玉该值多少钱啊?”少年冷笑着:“买不到,买不到。”“那是为何?”“这是当年,牧云氏皇族给皇子们一人一块的佑身信物之玉,若是交给外族女子,那就是与未来皇子妃的信物了。这块玉,应该是二皇子赐给你家小姐的吧。”“啊?”苹烟惊叫着,“那小姐若当了此玉,再过期不能赎回被别人买去。岂不是将来再做不得皇后了?”少年叹息一声,“她也是想借此让自己断了那个念头吧。”“现在怎么办?”少年冷笑一声:“是我方才又犯迂了,现在牧云皇族早就败了,要此物何用?不过已是块普通的美玉而已。真能换一千金株,着实也不算亏了。”他环视厅中,这些乱世时尚有钱购宝之人,想来多是发了国难财的奸商,掌地方实权的官员将领,举火行劫的盗匪,心中厌恶,不愿挤身其中,只和苹烟远远站着。
轮到他们,厅上伙计大喊:“御史苏府有御赐玉佩一枚出售,起价一千金株!”厅中一片喧哗,当时就有人大喊:“一千金株?什么年头了,皇帝都没了,这‘御赐’值个鸟钱啊,若是成色好,五十个金株,爷便拿走了。”正这时,一清朗声音笑问:“莫不是当年的碧海托日紫玉,每有一位皇子公主降生,便琢下一块制成玉佩,只有皇子才可佩戴,仍是皇家的象征。若真是这样,在下愿出一千五百金株。”说话的是位年轻人,轻衫白袍,发髻间却光芒闪闪,却是别着一根银色羽毛,分外夺目。
厅中再次哗然,这“皇家象征”和“御赐”可就完全不同了。那些乱世暴发之徒最怕被世家轻视,才来搜寻珍品以示地位,如今有可显帝王之气的事物,怎能不夺?当下一片大喊:“一千六百!”“一千七”“一千七百五!”“二千!”苹烟不知是喜是忧,这玉眼看价格超出原想的一倍,但是若真让人买去,小姐心中其实却不知该有多伤心呢。若不是走到绝境,她又怎肯出让此玉?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五千金株!”众人齐哇一声后,厅中立时没了声息。
苹烟看那站在厅中的女子,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头戴轻珠发冠,不佩钗环,一身习武紧袖战袍,银丝带束腰,显出俊美身形。腰中佩一把墨绿色玉鞘的短剑,似乎也是稀有之物。她凝望着那玉,仿佛身边再无他人,气质高傲夺人,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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