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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世子被轻轻扫了一眼,浑身就结了冰一般冷,“姬将军,”他强撑着继续往下说,语气却全然变了,柔顺且恭敬地问:“敢问将军将我等留在太极宫,是何意?”
姬循雅按着赵珩的肩膀,顺手将皇帝掰了回来,他彬彬有礼道:“方才有刺客在南苑放火,意图谋害诸同僚,幸而我的部下早早发现,”他是在同赵珩说,把皇帝飘忽的注意力拽了回来,“才未酿成大祸,刺客尚未伏诛,只能委屈各位,暂留太极宫。”
赵珩抬头,往姬循雅的位置看。
姬循雅微微笑了下,声音顿沉,“封锁五门,任何人不准出入,强闯宫禁者——杖杀。”
语调平静,却令在场诸人都感受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意。
就在半刻前,太极宫内刚刚拖出去一具尸体,空气中血腥味还没散干净!
太极宫内的私语立止。
“今夜让陛下受惊了,”姬循雅捏了捏赵珩的肩头,“待抓住刺客后,臣必亲往潜元宫请罪。”
皇帝白着一张脸,勉强笑了笑,“不,不敢。”他挣开姬循雅的手,急急道:“小燕卿,送朕回去。”
燕靖思下意识看了眼姬循雅,见将军没有反对之意,便快步上前,扶住了双肩微颤的皇帝。
赵珩并没有挣开燕靖思的手。
姬循雅眯了眯眼。
燕靖思小心翼翼地扶赵珩上辇车。
想起燕朗的话,燕靖思没忍住,悄然地看了眼赵珩。
皇帝今日受了几次惊吓,甫一离开太极宫,立刻维持不住先前的威仪,惊魂未定地瘫倚在靠背上。
他面色惨白,唇上也无一点血色,看上去当真是怕极了。
燕靖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皇帝虚弱地喘了口气,觉察到燕靖思在看他,勉强扬了扬唇角,露出个有那么点魂不守舍,还有点觉得自己丢人的赧然微笑,“让燕卿看笑话了。”
燕靖思想,皇帝怎么会像兄长说得那般心机深沉呢?
燕靖思摇头,“臣不敢。”
赵珩笑了笑,又虚弱地靠了回去。
帝王眉心紧锁,望之,似含着几分自觉前路不明,风雨飘摇的愁郁之色。
他双手平放在膝上,无意间便捏到了白日程玉给他的玉环。
赵珩顺手套到拇指上,他这段时日折腾得清瘦,手指不过骨头外裹了一层绵软的皮肉,戴上去松松垮垮,很不合适。
他捻了捻指环,清风吹拂,神智愈发清明。
以姬循雅目前表现出的才能与谨慎,方才在宫宴上的刺客,绝不可能是一时疏忽放进来的,倒像是姬循雅早知道对方要刺杀他的消息,有意松懈守卫,放刺客进来。
至于之后的走水……赵珩垂眸,天生偏淡的眼眸中若有情绪涌动。
无人伤亡、火很快被扑灭、刺客逃走,怎么看都像是姬循雅为扣下群臣预先找的藉口。
赵珩心念一动,有气无力地向燕靖思道:“小燕卿,朕先前听闻玉玺遗失,将军替朕寻找,不知有下落了吗?”
燕靖思不明所以,只当赵珩关心国事,挑了句无伤大雅的告诉皇帝,“臣等先前得到消息,说玉玺仍在陪都。”
那极有可能,在宫宴之上的某位大人家中。
赵珩点了点头,他似是疲倦到了极致,单手掩面,浓黑衣袖立刻将他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他无声地笑了下。
姬循雅既向天下证明皇帝未死,又借刺杀一事震慑了皇帝与群臣,还,还将得到玉玺。
长袖微动,一只瓷瓶悄无声息地滚落到赵珩手中。
怎么好事,都教姬循雅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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