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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生钗,何生黛?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一
文嬴与年迈的父皇不同,坚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年来,皇权旁落的隐忧一直折磨着她。还在她年幼的时候,母亲在宫闱争斗中丧失了正宫皇后的身份,最终被打进冷宫。文嬴从此开始小心翼翼地辗转在那些心怀鬼胎的女人们中间,危机感和戒备心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后来母后被大理寺正卿莫化平反昭雪,结束了八年的幽禁生活,却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决然在笼翠庵出家修行;这在文赢心头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她心事重重地返回完璧宫,一夜未眠,第二天醒来,心中仍然是烦躁不安。忽听莺儿在外面笑着叫道:“缇萦姑娘来了。”
文赢很高兴,心里正想着找缇萦说说话呢。如果说除了父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值得信赖的话,只能是杨缇萦。
原来缇萦也是一夜未眠,她重新考虑了昨日之事,决定去完璧宫看个明白,免得自己没完没了地胡思乱想。只是在这种状况下如何面对文赢让她费了不少心思。
文嬴没精打采地叫道:“妹妹进来吧,我懒得动。”
缇萦来到文嬴床前坐下来,立刻就猜到了昨晚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想到在自己一手造成的尴尬局面下,多年的密友成为自己防备的情敌,缇萦心里便感到很别扭也很难为情,认为自己做了傻事。她真想转身退出去,任由事态自由发展。
文嬴笑着说:“今天怎么想起来看姐姐了?”
缇萦用事先想好的轻松姿态和文赢说着无意义的话,一心盼着对方进入自己渴望的主题。
文赢浑然不觉她的意图,闲聊了几句,就奔主题去了,问:“听说关侍卫是你师兄呢。”
缇萦点头认可,说:“只是以前从未见过。”
文赢便将昨晚乔参政提亲的事说了,也说了自己的看法。缇萦摸着发热的面孔,故作轻松地说:“妹妹可要恭喜你了。”
文赢脸一红,说道:“我现在忧思重重,哪有这心思。再说我只和他匆匆晤过一面,只听过他传到外面的名声,并不了解他内心里是怎么想的。譬如说,他能否为我皇室竭尽忠诚,尽心尽力。”
缇萦明白,只要顺着文嬴的思路说下去,或许就能放下压在心头的重担,但她听到自己口中说的话却是背道而驰:“如果关师兄成为驸马,就能名正言顺地的当上殿前都点检,更能有力维护皇室的权力。毕竟谁掌管禁军谁说话最有分量。”
缇萦说完这些为对方着想的话,情绪却出奇地平静下来。她心中明白,两人多年的情意根本不允许自己有算计文赢的想法和手段。
文赢想了一会儿,点头说:“既然妹妹这样说,我再考虑一下。”
两人又象以往那样有笑地玩了一会儿,缇萦便要走。
文赢临走前拉着缇萦的手说:“我想让父皇按照我事先拟好的题目仔细问问他。妹妹这两天好好想想,有什么妙题就献给我。”
“我能有什么妙题,还没你有经验呢。”
“妹妹胡说。”
缇萦摸了一下她的脸,笑道:“瞧你脸不红耳不热的,要是我早就羞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文赢,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还未来得及回嘴,缇萦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文嬴向来很少害羞和哭泣,尽管恐惧不时地扰乱她的内心,她认为那些都是没用的小女子所为。如果危险不期而至,她宁愿站起来拼个玉石俱焚也不愿那样示弱于人。
二
缇萦回来后直接取道隐秀园,她总能在这里找回失去的安宁。她走进那片绿竹林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心回到了平衡。
她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思索,甚至为自己这两天的表现感到害羞,暗想:“当年我拒绝徐师兄时,引来父兄多少责怪,但我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混乱过,这太幼稚了。爱情不是一场激情狩猎,一生的幸福岂能在你争我夺中去猎取。我宁愿作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决心再次推迟出场。“让文赢先好好表现吧,别人唱罢我再登场。关师兄也见过我的人了,也见到我的隐秀园了,我就是这么简单,懂了隐秀园就懂了我了。如果他选择了文赢或是其他人,证明他对我的感情经不起考验,也许我并不是他永远钟情的女子。那么,邂逅隐秀园只是一个误会的巧合,只是人生的一个小小插曲,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呢?”
她用手拨弄着一枝冰凉的绿竹叶,冬梅一蹦一跳跑地过来了,这个傻女孩天天都是笑嘻嘻的,没见她有什么心事,真让人羡慕!
缇萦转过身来说:“看把你喜成那样,还以为找到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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