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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乐侯夫人坐着不动,海氏便上前,道:“叫夫人白跑一趟了,我送夫人出去吧。”
丰乐侯夫人见海氏赶人,眼中还有着和廖老太君一般的冷意,竟也是护着锦瑟的,心中更是纳闷,可她这会子事情没办完,不能走啊。而且她也极想知道,尊贵如镇国公夫人,还有江宁侯夫人她们拜访廖府是要干什么的。故而丰乐侯夫人起了身,却磨蹭着没挪步,直到外头响起了喧哗声,却是两位夫人到了。
廖老太君起身相迎,一番寒暄和见礼,众人又重新坐下,镇国公夫人见廖老太君和丰乐侯夫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又想起这些日所闹关于丰乐侯公子得了相思病的流言,便笑着瞧向丰乐侯夫人,道:“不知夫人也在这里,夫人这是……”
丰乐侯夫人闻言心思一转,便想将来意表明了,兴许眼前两位夫人能从中说和一二,便道:“两位夫人许也知道,我家中那孽子在柳府中见了姚姑娘一面,见姚姑娘品貌出众,才识亦非寻常女子能较,便对姚姑娘上了心,不瞒两位夫人,我也听闻不少姚姑娘的事情,甚喜姚姑娘,这回来也是希望能促成小儿的婚事……不想我是个嘴笨的,一句话没想好便将老太君给得罪了,我如今给老太君请罪了,两位夫人也快帮我说个好话儿吧。”
丰乐侯夫人说着便起身给廖老太君福身,丰乐侯夫人先前自然也听闻了锦瑟救平乐郡主而得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高看的事儿,可却一直不信一个孤女能有那般大的能耐,更不信如镇国公夫人这样尊贵的人会看重一个小丫头,只当是以讹传讹。她这会子态度转变,也是瞧见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待廖老太君极为敬重,而且言辞间对锦瑟更是亲昵关爱的很,这才心思一转,又说起此等话来。
廖老太君在一旁瞧着更是厌恶,便道:“此事方才我已回了夫人,我府上姑娘高攀不上令公子,夫人还是休要再提了。”
廖老太君如此不给丰乐侯夫人颜面,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宁侯夫人当下心中便是一喜。只因她今儿也是提亲来的,却正是为李冠言来提锦瑟的。
早先她便有此念,可后来发生了李冠言胡闹一事,这事儿便被耽搁了下来,可这些日子任是江宁侯夫人如何逼问李冠言,他都不承认有喜欢的姑娘,江宁侯夫人逼问那冰慈却又知晓冰慈根本没被收房,而是李冠言逼着她做戏给自己看。
这下江宁侯夫人便不安了,儿子如今年纪不小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如今要给他提亲,他便如此抗拒,这莫不是……儿子有什么问题吧?
江宁侯夫人越想越是不对,最后得出结论,若非李冠言心中装的女子不三不四,便是儿子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不管是那种,江宁侯夫人都是无法接受的,故而她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逼着儿子先成了亲,非是她要害锦瑟,而是她一来极喜欢锦瑟,希望她能成为自家的儿媳,再来也是她太高看锦瑟,觉着依了锦瑟的容貌和品格,才情和手段,也只有锦瑟能挽救她的儿子。
故而江宁侯夫人便和平乐郡主商议,令平乐郡主再来探廖老太君的口风,无奈平乐郡主却觉此事对锦瑟不公,婉拒了她这个婆母,江宁侯夫人回去折腾了一夜,今早便撇开平乐郡主自己亲自往廖府来了。
她原还怕廖老太君不同意结亲,如今有丰乐侯府提亲在先,这两厢一比较,便更能显出江宁侯府的好,李冠言的好来,江宁侯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她这边正乐着,谁知镇国公夫人已然笑着道:“说起来,今儿我和丰乐侯夫人倒是一般的目的呢!”
众人闻言皆愣,镇国公夫人虽不赞成杨松之和锦瑟的事,却不妨碍她对锦瑟的喜欢和感激,今日她到廖府来说亲,一是觉着促成此事实是金玉良缘一桩,再来也是杨松之相求之故,她也想帮儿子圆了心愿。如今见丰乐侯夫人不将锦瑟放在眼中,便索性当着她的面儿就提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廖老太君愣了一下,这才道:“夫人此话怎讲?”
镇国公夫人便笑着道:“老太君也知道,我是极喜欢微微这孩子的,今日来一是想收这孩子当个义女,再来,也是有一门好亲事,我想从中牵个线,这所提之人老太君也是见过的,便是萧家的三公子萧蕴。老太君若是瞧着成,我这便到萧府去说和。”
镇国公夫人言罢,江宁侯夫人倒是惊呼一声,她今日非是和镇国公夫人约好一同来的,实是在廖府门前刚巧碰上的,故而她并不知镇国公夫人所来的目的。方才听镇国公夫人说是来提亲的,她还心中纳闷,只以为是平乐郡主改了主意,又央了镇国公夫人来说和,那此事岂不更有胜算了?谁想镇国公夫人竟然是要说和锦瑟和萧蕴,这怎么能成!
“我也是听说了柳园中两个孩子琴箫和鸣之事,这才起了此心……”镇国公夫人扔在说着,丰乐侯夫人闻言一诧,那萧家望族之首,萧蕴又少年扬名,皆是她丰乐侯府比不得的,一个孤女竟能劳动镇国公夫人亲自说亲,充任冰人,而且说的还是萧家这样的人家,萧蕴这样的后生,为此镇国公夫人还要收锦瑟当义女,这也太叫人吃惊了。
谁知丰乐侯夫人还没惊回神来,那边江宁侯夫人便急了,萧蕴可不比丰乐侯家那纨绔,和萧蕴一比,她那儿子便没了优势,这若廖老太君一口便应下,岂不是要坏事!?
故而江宁侯夫人便也不再多等,拉了镇国公夫人的胳膊,便急声道:“亲家,薇薇这孩子可是我一早便瞧上的,今儿我来也是给老二提亲的,你可不能帮着外人和我抢啊。”她说着便又瞧向廖老太君,忙着又道,“我家老二老太君也是见过的,旁的不提,单单我这里便能给老太君保证,微微若是当了我的儿媳,我这心里便只定将她当亲闺女来待,往后在我这里更是只有闺女,没有儿子!”
江宁侯夫人一言,众人皆愣,丰乐侯夫人这会子已然觉着像在做梦,惊地张大了嘴,她怎能想到她瞧不在眼中的小孤女,竟有叫这么两户人家摆低了姿态,争着抢着的本事。
今儿也是年后第一个黄道吉日,易嫁娶,故而三家竟就这么巧的撞在了一起。寻常自然也是有那一家女数家求的,可却也没有这数家同时登门的,廖老太君也没应对过这样的场景,一时怔住,倒是海氏笑了,上前两步便冲丰乐侯夫人福了福身,道:“夫人这茶也吃的差不多了吧,母亲只怕要和两位夫人细谈,不若我先送夫人离开,廖府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一二,来日府中无事,我再亲自下帖子在府中摆上席面给夫人您赔罪。”
丰乐侯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可也无话可说,只觉当众被人闪了两耳光一般,双颊一阵阵的火辣,又见海氏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一时哪里还有脸面留在这里,便哼了一声,愤然起了身,只冲镇国公夫人草草福了福身便转身去了。
而此时的福园酒楼中,一间雅室中,杨松之正和萧蕴对坐畅饮,萧蕴眼见杨松之仰头又灌下一杯酒,不觉眉宇微挑。今儿杨松之一早便约了他来吃酒,并且显得心思极沉的模样,分明是有话要说,可这已灌了两壶酒,瞧着已有些微醉态,他却仍不开口。
如此难以启齿,想到那日柳园杨松之比箭输于完颜宗泽一事,萧蕴心思微动,杨松之并非一个遇事慌乱之人,相反,他是极稳重,坚毅之人,寻常之人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然而那日完颜宗泽不过箭指锦瑟一方,杨松之便心神大乱,还有当日杨松之和完颜宗泽之间隐约的敌意,以及完颜宗泽对他的那股敌意,已然叫萧蕴隐约觉察到了些什么,故而杨松之不开口,他便也只默默相陪,并不主动去问。
终于,杨松之再次灌下一杯酒,便干脆执起酒壶来,挥袖仰首,清冽的酒从酒嘴泻出,在空中滑过急促的弧度便尽数倾覆落入他的唇齿间,直洒落了不少在他刚毅的面庞之上,沿着坚毅的下巴往襟口中钻。
萧蕴和杨松之可谓一同长大,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不觉蹙了下眉,心中微微发苦,而杨松之灌下一壶酒,将酒壶随手执在桌上,这才道:“我要定亲了。”
见萧蕴瞧来,杨松之不待他开口便又道:“所以我没法娶她,也给不了她幸福,可我希望她是幸福的,也希望这份幸福是我的好兄弟,是你给给予她的!我瞧的出来,你也喜欢她,是不是?”
杨松之直接质问萧蕴,目光灼灼地盯着萧蕴,那眼眸中有期待,有彻骨的伤痛还有释怀,说服和自嘲,萧蕴瞧在眼中,双眸微眯。两人都极熟悉彼此,往往因对方的一个眼神和动作,便能极默契地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日萧蕴和锦瑟琴瑟和鸣的情景杨松之瞧在眼中,即便萧蕴极擅掩藏心思,他也能看出,萧蕴对锦瑟是极不同的。
杨松之见萧蕴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他,便又道:“我已央了母亲到廖府去为你说和,廖老太君当不会拒绝,你母亲那里便不是我能插手得了的,你小子比我有福气,比我有福气……”
杨松之已然有些醉酒,萧蕴不愿和他再谈下去,闻言面色也沉冷了下来,却是拂袍起身,两步行至杨松之跟前,冷哼一声,紧盯着他,一字字地道:“我萧蕴心悦于谁,要娶谁,皆是我自己之事,和他人无关,更用不着他人插足!”
言罢见杨松之面色微变,这才又道:“不管是我的事,还是她的事,你都没资格插手。来日你若还想买醉,我愿陪你一醉,只此事勿庸再提。”
萧蕴言罢转身便走,杨松之却笑了,也不去瞧他,只扬声道:“你果真也心悦她!”他言罢顿了下,这才又低声道,“那便莫再犹豫,须知错失了机会,一生都要悔恨,起码你还有此机会,我却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萧蕴,我是衷心祝愿于你,婆婆妈妈也不是你萧蕴的处事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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