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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红摇摇头:“当年撤退的时候去了海对面,好些年不通书信、没有电话往来,彼此都断了联系了。”
听到这话王忆便出门了:“那行吧支书,这事我了解,我去卖鸡毛了,另外一个丁黑弹的买卖都能办下许可证,那咱也可以去工商局办一张呀。”
王东喜说道:“办什么?”
王忆冲王向红努努嘴:“你问支书吧,让支书给你解释,咱队里要进步了、队集体要有买卖了,说不准以后还要办起大工厂呢,哈哈。”
王东喜急迫的问道:“支书,王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背着我干啥了?”
“什么叫背着你干啥了?”王向红冲他瞪眼。
不过王忆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心里放松许多,整个人也轻快起来。
很快脸上又挂起笑意:“你过来我把事给你讲讲,正好还得需要你再去城里一趟,去给咱队集体办个证。”
丁黑弹等在外面,王忆把鸟毛给他拖出来看。
数量挺多。
他仔细的检查一遍,根据不同价值分成了几个堆。
王忆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买卖,一切很新奇,就打听了一番。
丁黑弹给他讲解道:“我们这行当最早专门换鸡毛鸭毛鹅绒啥的,做被褥做掸子做枕头,做高级造纸材料、做塑料等等。”
“起初都是家里困难的又没本事的才做这行当,为什么文明点的叫我们鸡毛换糖客、没素质的叫我们换糖佬?因为咱这里缺糖,我们这买卖就是批发白糖红糖煎熬成糖饼,用糖饼换鸡毛鸭毛。”
“这买卖不好干呀,在海上要摇橹划船、在内陆要挑着担子行走,要么靠双臂要么靠双腿。”
“海上摇橹的苦你知道,这内陆的苦更厉害,挑着担子一天要走五六十里路,有时候甚至要走一百多里。”
“这买卖旺季是冬天,冬天过年过节嘛,家家户户杀鸡宰鸭,然后冬天下雪,不光冷还路滑,走在泥巴地里一不小心摔倒,那箩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收拾起来费劲不说还会脏了货,唉!”
“我爹跟我说过这买卖的苦,我寻思再苦还能比摇橹撒网苦?事实证明还真的更苦!这两年每到冬天我那耳朵和手就长满冻疮,苦?苦啊,苦不堪言!”
丁黑弹一直给他介绍,又说他们怕的还不是这些苦,怕的是乡野里突然窜出来的狗,一个不小心被咬一口,然后找不到主人也撵不上它们,只能白白的挨了咬。
他拉开裤腿给王忆看,腿上有伤疤:“被咬两次有经验了,在腿上绑了生牛皮,嘿嘿,它们咬不透!”
说话之间这些鸟毛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他这里不掏钱买只用东西换,就拉开竹篓让王忆挑物件。
王忆看到有细竹签插着的糖,这就是82年的棒棒糖,于是他决定给学生换点糖。
丁黑弹说:“王老师,你这里的鸟毛多,全换棒棒糖的话,我这些还不够你换的呢,你要不要别的糖或者别的东西?”
“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他打开另一个竹篓从里面拿出个陶瓷小盒,“这是我在城里收的一盒印泥,你是有学问的人,平日里肯定要盖章扣盖戳啥的,那就需要印泥吧?”
王忆听他说起印泥以为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那种红铁盒印泥,没想到盒子是陶瓷的。
白色的底,有彩色的画,画上是个童子倚在书桌上把玩毛笔。
他仔细看去,画像线条简单古拙,不太精美,但四个侧面各绘制了一样植物,梅兰竹菊岁寒四友。
印泥盒盖打开,里面是胭红的印泥,泛着淡淡的油光,色泽很鲜艳,凑近了竟然还有一股淡香味。
王忆一下子看出这印泥身价不菲,而丁黑弹还在介绍:“这印泥不一般,跟我换有机纽扣的那老太太说在她家都有五十年了,还是民国时候的东西呢。”
“但我觉得她撒谎了,印泥还能存五十年?早干涸了对不对?”
王忆说道:“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确实对这印泥挺感兴趣,那怎么换?”
丁黑弹说道:“所有的棒棒糖加上这盒印泥一起换你的鸟毛行不行?这盒印泥真挺好,你看这颜色。”
他用手指蘸了一下摁在一张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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